但我很快冷静下来，销售部经理可不是只凭业务能力强就能当的，公司最重要的部门，管着好几十号人，得有一定的管理能力和领导气质。
我压根就没做过管理，哪怕是一个最基层的组长也没做过，没有任何管理经验，甚至不懂管理到底是个什么概念，一下子跳到中层管理的职位，压根就不知道该怎么做。
至于领导气质就更不用说了，就连我自己都觉得自己很不成熟，甚至是个行为放浪言语粗俗的底层人士，跟道尔如今在职的销售部经理，或者其他部门的经理比起来，压根就不是一个类型的人。
而且，销售部经理的顶头上司就是张艾伦，他是营销总监，管着销售部和人数暂时还不多的市场部，还有品牌中心，全权负责营销事务。
我要是去做那个位置，就意味着成了张艾伦的直接属下，接触会无限频繁，很可能要天天跟他这个长得人高马大还帅得一塌糊涂的吊毛腻在一起，想想我都觉得烦躁。
并不是说我怕他，而是不想搭理他，不想像宫廷剧的娘们一样整天勾心斗角，也不想因为我跟他的矛盾，而影响了公司的销售。
我忽然又想到，如果进入销售部，从此以后跟苏雯的接触，是不是也就变少了？
毕竟我现在不但是她的营销助理，还是她的生活助理，跟她接触的时间很多。
但，如果我把握好这次升迁的机会，就算不做销售部经理，当个组长也比现在的助理职位好得多，发展前景也会更好，好歹也是一个管着十来号人的小头目，以后一路晋升也会更名正言顺。
至于苏雯，离她稍微远一点，或许她还会怀念我在她身边的日子。
在我陷入沉思的这段时间里，苏雯就静静地坐在一旁不说话，直到我想通了，转过头去想开口的时候，她才笑着抢先说道：“程东，这件事不急，你可以花点时间好好考虑，明天或者后天再给我答案也不迟。”
我摇头：“不用考虑那么久，我决定了，就业务组长吧。”
“哦？”苏雯好像并没有太过惊讶，淡淡地笑着问道：“干嘛不选销售部经理？年薪很高哦，还是实打实的中层管理，你就不想脱胎换骨成为……”
“当然想，但我知道想要爬得更高，就得一步一步来，一下子被你放到上面那个位置，只怕会摔得更疼。毕竟我没有任何管理经验，业务组长对管理能力的要求很小，更看重的是业务能力，还是这个比较适合我。”
苏雯没有说话，只是笑吟吟地看着我，那表情似乎很满意。
我忽然间觉得，她好像是在试探我，就没打算让我当那销售部经理，如果我选了，她大不了再随便找个借口拒绝我，还是一样的结果，但是会显得我有些好高骛远。
想到这点，我心里有些复杂，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苏雯似乎看穿我心里所想，有些歉然地说：“程东，对不起，我刚才确实有点试探你的意思，但我只是想更加清楚地了解你这个人而已，这是很有必要的，只有更彻底地了解你，我才能更好地定位你的发展，仅此而已，没有任何恶意。
“另外，不论我们之间的关系有多么特殊，也不论你帮过我多少事情，在公司一些重要决策的时候，我必须要站在公司的立场，理性地思考并作出决定，因为这是我的职责所在。你确实还欠缺一些做管理层该有的东西，但我觉得只要你肯脚踏实地去做，用不了多久，肯定可以胜任部门经理这个职位。到那时，我会为你高兴。”
我毫不在意地笑着说：“你不用多想，我理解你，就连我自己有时候都不太了解自己，更何况是你。”
苏雯欣慰地笑了笑，身体后仰靠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似乎自言自语地说：“其实，刚认识你的那段时间，我真的不了解你，觉得你就是个小混混，哪怕第一次见面之后，发现自己误会了你，也一样觉得你除了嘴巴厉害之外，其他一无是处，整个人很让我讨厌。”
我没说话，也学她那样靠在沙发靠背上，回忆认识她之后的点点滴滴。
她接着说：“后来我才发现，你也并不是那么坏，表面上都是装的，真实的你是个充满故事而且有善良正直的人，而且直到最近这段时间，我才发现你是个很有能力的人，哪怕是找妓女设圈套给刘永强，这种卑鄙的手段，也是一种能力的体现吧。”
“嘿嘿。”我忍不住笑了笑，“是不是发现我的善良正直之后，才喜欢上我的？”
问出这句话后，我不禁有些后悔，懊恼自己的嘴巴很贱，好好的气氛，恐怕要被我这句话给打破了。
苏雯没有说话，我没有转头看她，一直等待。
她依然在沉默，我不由有些欣慰，甚至有些激动，她没有否认，也就足以证明她喜欢我。
良久之后，她忽然问：“在方唐的酒吧外面，你跟人打架的那晚，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人，所以才抱我？”
我一惊，下意识地坐起来，定定望着她。
那晚，我是看到蓝欣站在酒吧门口，才故意抱她，故意给蓝欣看到的，而不是因为喜欢她。
苏雯还是定定望着天花板，低低地说：“你抱着我的时候，我看着你的脸，但你没有看我，而是看着酒吧门口的方向，你前女友是不是就站在那里？”
“你看到她了？”我忍不住脱口问道。
我这句话，无疑是证实了她的猜测，她望着天花板的眼睛似乎有些失神，长长的睫毛突然跳动了一下。
似乎，她有些失望，而我又再次后悔，但也很无奈，她既然都能问到这个问题，我也做不到再欺骗她。
她似乎恢复了常态，淡淡地说：“没有看到人，当时我也没有仔细去想你为什么看着别处，因为当时的脑袋是……一片空白，加上喝了酒，意识很迟钝，我只是后来仔细回想，才想起你的举动有些反常，而且我还记得你后来朝马路的方向看了一眼，那个方向的树荫下好像有两个女人的背影。”
我再次无力地靠在椅背上，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当时我的注意力确实只在蓝欣身上，以苏雯的聪明，事后察觉到异常并不出奇。
只是她没有看到人，不知道那个女人就是蓝欣。
或许她只是把注意力放在我抱她的目的，而不是放在那个人是谁。
一时间，我很犹豫，犹豫着要不要把实情说出来，告诉她那个人就是蓝欣。
但我害怕她得知事情后，会生气，会很失望，生气我一直瞒着她，失望我明明跟蓝欣分手了，却依然选择进入道尔工作跟蓝欣成为同事，而不是远离她然后彻底忘记她。
她有精神洁癖，如果知道我的前女友就一直近在咫尺，她一定无法接受，更不会考虑跟我在一起。
或许可以等到合适的时机，等她真正接受我，跟我在一起之后，那时候再告诉她，她或许可以理解并原谅我。
可是，如果一直瞒着她，某一天无意间被她发现的话，到时候她只会更生气。
一时间，我心乱如麻，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做。
或许是知道我心情复杂，不想让我太难堪，苏雯没有继续追问，而是淡淡地说：
“程东，对不起，这就是我无法接受你的原因，因为我知道你心里还有那个女人，你还很在乎她。而且，我不知道你究竟是否真的喜欢我，因为那次抱我，你只是想刺激别人而已。
“我现在能继续留在国内了，但我希望我们能给彼此，或者给自己更多的时间，认真地审视自己的内心的情感，或许用不了多久，你彻底忘记她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