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气息

自从雪落晕倒以后，柳清客几乎是寸步不离地守着她。这一守，就是十天。

这一天午夜，柳清客照例在房中打坐，忽然听到屏风后有声响，他立刻起来查看。果然，雪落已经醒来。她的肌肤比之前更加白嫩细滑，眼睛也比之前明亮。洁白的月光透过窗子，正洒在她的身上，为她镀上一层柔和的银色。

“大公子？”雪落似乎不明白为何柳清客会在这里。

夺丹的事情，他还不想告诉她，捕风捉影的事不想让她担心。柳清客尴尬地笑：“之前你晕倒了，我怕你有什么意外，就……”

“晕倒？”雪落歪着头回忆，恍然，“哦，对啊。那天起床后我去喝水，然后就觉得胸口好痛……我……”

“十天，你晕了整整十天。还好你没事。”柳清客故作轻松。

“啊？”雪落不好意思地红了脸，“这十天你一直……陪着我？”

柳清客尴尬地嘿嘿笑。雪落瞥见房中多出来的屏风，指着问：“这……”

“毕竟是孤男寡女的，又实在担心……”柳清客嗫嚅一阵。

“大公子……”雪落竟噼里啪啦地掉下泪来。

柳清客一下慌了心神，连忙安慰：“别哭，是我不好。你放心，我立刻就出去。”说着，转身就走。

“大公子！”雪落急忙喊住他，可看一眼天色，又觉得不该喊住他，只好僵住。

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下文，柳清客犹疑地问：“怎么了？”

“……没事……”

“那我——出去了。”柳清客走到门边，慢慢拉开门，低声说，“别怕，我就在外面。”

说完，他就推开门走出去。雪落不明白他话中的含义，只觉得甜甜的，又觉得涩涩的。好不容易躺下，辗转反侧地睡不着，忽地开门跑出去。

果然，银色的月光下，一人长身玉立。

是他。

柳清客慢慢转过身来，对她温柔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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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画，一直是苏晓墨的心结。她是什么样的人，她长什么样子，她也喜欢行医吗？她也像自己一样喜欢吃甜食吗？……而这些，是苏衡无论如何也不愿意提起的。在落仙宗，她第一次离苏画这样近。她不想放过这次机会。更重要的是，她想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柳清客是落仙宗里最有可能据实相告的人，可他那时候还小，应该不会问出太多有用的信息。柳清复自不必说，问不出真相不说，那时候他也刚刚出生而已。至于柳鸣鸢和白玉婵，这两个自然是知道真相的，可他们的嫌疑也是最大的。

想了一圈，总觉得贺春这个人，没准是个突破口。

苏晓墨问过大管家柳乾，知道贺春每逢初一十五都会去山下的无风寺斋戒。她与庄子寻商量后，便在雪落晕倒的第二天夜里，去无风寺暂住。而那一日，恰好是十四。

第二日清晨，香客仍不是很多，无风寺中只有几个打扫的小沙弥，显得有些冷清。庄子寻远远就看到贺春的身影，他与平日打扮不同，穿着与普通乡野村夫差不多，甚至连无影刀都没有随身携带。

“这太奇怪了。他这样的打扮，分明是有事隐瞒。可连落仙宗的大管家都知道他的习惯，想来柳鸣鸢他们也必然知道。这不是很矛盾吗？”苏晓墨秀眉紧蹙。

瞧她那认真的可爱模样，庄子寻的目光温柔如水。他低声说：“没准今晚上就知道了。”

“为何要等晚上呀？”

“傻丫头，一般做坏事都要等天黑的。”庄子寻刚说完，就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因为他们两个清清楚楚地看见贺春朝后山走去。庄子寻尴尬一笑：“看来，等不到晚上了。”说着，他右手揽住苏晓墨的腰，带着她从高高的楼顶飞落下来，径直朝贺春消失的方向掠去。

两个人一路疾行，一直都能看到贺春的衣袂。谁知到了后山，反而失去了他的踪迹。

“哪去了？”苏晓墨东张西望地喃喃自语。

庄子寻凝神半晌，眉头越皱越紧，忽地拉住苏晓墨：“此地有些不寻常。”

“什么意思？”苏晓墨立刻蹑手蹑脚起来，小心翼翼地打量周围，连说话声都小了许多。

庄子寻忍不住笑道：“哈哈，你这样做什么，我们像贼吗？”

“嘘！我好像听到什么声音了！”苏晓墨神秘低语。

“嚯，这么厉害啦？”庄子寻调侃她，“怎么，你那功法这么厉害，才几天啊，就能听到我都听不到的声音了？”

“你！……容川？”苏晓墨嗔怒，忽然换了副疑惑的表情，定定地望着庄子寻身后。

庄子寻敲一下她的额头：“怎么还学会骗人了。”

苏晓墨一边把庄子寻转个身，一边辩解：“我才不骗人，你自己看。”

庄子寻本来只想做做样子，谁知真的看到一个人的背影，看那身形，与容川竟有九成相似。

“真的是容川？”庄子寻凝神，疑惑地念叨一句，“不对，这不是容川的气息。而且，这气息也太诡异了……”

“什么意思？”苏晓墨追问。

“说不清楚，总之很奇怪，不像灵师，但也不像灵韵。”庄子寻握住苏晓墨的手腕。

“那像什么？……”苏晓墨不由自主地往他身后躲。

“不像活人。”

“什么？死人？”苏晓墨瞪大眼睛瞧着“容川”消失的方向，“尸体也会动了？这怎么可能？”

庄子寻低头看她，正想说什么，只觉得一阵杀气扑面而来。他甚至来不及仔细看，猛地站到苏晓墨身前，抽出无名剑勉力格挡。

当！

金属撞击的声音，险些刺穿耳膜。苏晓墨从庄子寻身后探出头来，惊疑：“容川？”

庄子寻也是惊讶无比，这气息分明不是容川，甚至这攻击路数都与容川以往不同，可这样貌分明与容川无异。杀招攻过来时，他的眼里满是杀气，却在听到苏晓墨的声音时，整个人失神了一瞬。

“哟，这不是苏大夫吗？”容川依旧冷酷，眼里却是藏不住的笑意。

庄子寻握住苏晓墨的手腕，不着痕迹地退后半步。因为，他分明感觉到容川的气息与刚刚完全不同，此时，的的确确是容川了。若此刻才是真正的容川，那刚刚攻击他们的，又是谁呢？为何容川，会有两种截然不同的气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