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逮到了一条鱼，可把苏寒高兴的跟个三岁孩童似的，双手捧着对着幻灵炫耀道，仔细一看，其实也就是条长约5厘米，还没一根手指头长的小鱼，幻灵实在看不过眼，终究还是下了水，一出手，便是一条在手掌间翻腾活跃的大鱼，苏寒张大了嘴巴久久的不能平复，很是识趣的默默的背对着手将小鱼送回了溪流中，接过幻灵手中的鱼惊叹道：“幻灵啊，真的还没发现，你还有这野外生存的本领啦”。
幻灵不苟言笑的对他道：“当你经历了我的人生，残酷的生活会逼会你所有的一切”。
苏寒看着她，感觉她和自己已经悄然拉开了很长的一段距离，而这一段距离，让自己触摸不到，接近不了，可换个角度想呢：“就算你什么都会，那怎么样呢，我是男人，照顾你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这就是考验脸皮的时候了，我就死赖在你身边”，苏寒暗暗起誓道。
幻灵烤好了鱼有些乏了，走到一旁树下便睡了，苏寒静悄悄的蹲坐在她的身边，看着她熟睡的侧脸，想要伸手触碰却还是停下了，他扬起手将地上的落叶全数浮起，汇聚成一张被，轻轻的落在幻灵的身上，而他，倚靠在树干上闭眼凝思，许久之后，幻灵一下坐起，她看着满身的落叶，左右寻找着苏寒的身影，她自己也不曾发觉，有他在，没有歌声，没有语言，她也可以睡的如此安心与踏实。
“落叶为被，芳草为席”，苏寒抻了抻腰走了过来。
幻灵缓缓的站起，发现刚才浸湿的鞋袜已经全干了，而疼痛也减轻了不少。
苏寒走到她的面前背对着蹲下道：“幻灵，上来吧”。
虽然心里还在排斥，可手却不由自主的搂住了他的脖子，她弯腰随手捡起了一片落叶，靠着苏寒宽阔的背上，她笑了，如此甜如此美。
“走咯”，苏寒大喊一声背起幻灵便向前欢快的跑去。
幻灵喃喃的唤了一声：“苏寒”，这么多天，这是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
“哇，下雪了，下雪了”。
“活了那么大，可还是头一次见过雪”。
“这味道吧，有点甜，不对，不对，有点咸”。
“骗人，这哪有什么味道啊”。
听着外面叽叽喳喳吵杂的声音，幻灵好奇的走了过去，刚一打开门，一股寒意迎面而来，让她不自觉打了个寒颤，她不禁双手环抱住自己，看着所有人脸上欢笑的表情，她觉得丑陋、不堪、恶心，看着他们畅快的耍玩，她觉得讽刺、虚伪。
“喜欢吗，幻灵”，苏寒手握着两个雪球递到了她的面前。
幻灵看了看他，一掌打下生气道：“我生来卑贱，同你们不一样，能当此为景，欣赏赞叹”。
一瞬间，所有的声音静了下来，弟子们看见幻灵怒气冲冲的模样，谁都不敢吱声，连轻微的动作都不敢有，一个个像被定住般看着幻灵。直到苏寒摆了摆手势，所有人才蹑手蹑脚的分散开去。
“幻灵，你怎么了，你把大家都吓到了”，苏寒也小心翼翼的试探道。
幻灵朝他看去，眼神中带满恨意的刀凌，涨红了她的整个眼眶：“你们这些打趣着我的过去，打趣着我的人生，得意吗？”
苏寒看着她，一脸的委屈道：“我没有，只是你不是喜欢”。
没等苏寒说完，幻灵就打断道：“你住嘴。”
幻灵想起曾在冰天雪地的寒冬，她身穿单薄破旧的衣裳，像野狗般蜷缩在雪地里，看着来往行人冷漠的眼神，听着他们嘲讽的语气和死亡的诅咒，她那时候希望所有人都死，死的比她惨，可下不停的雪就如此偏爱他们，让他们观赏玩耍，却冷冰冰折磨着自己在寒冬下体无完肤。
“让我想起那么卑贱的自己，让我再次感受生不如死的痛苦，你高兴吗？你快乐吗？你可知道，我对雪有多么的厌恶”，幻灵对着苏寒吼道。
一瞬间，所有的雪花变成了漫天飞舞的彩色花瓣，幻灵凶狠的眼神渐渐平和了下来，眼噙着泪水伸手接住了一片花瓣就这样一直凝视着。
许久之后，说道：“自我有意识开始，便流落街头，遭人白眼，受人欺凌，原本以为那就是最为悲惨的生活了，可谁能想到，当初灰头土脸，毫不起眼遭人嫌弃的小女孩有一天会成长为一位绝世美貌的少女，被人惦记，被人利用，看着一个个口口声声，甚至敢扬言破胸挖心的男人在我面前虚伪的大谈爱情，其实只不过想卑鄙的占有罢了，那些年，我厌倦男人的触碰，却被无数人冠上勾引的罪名，那时才十六岁，阅尽了世间丑陋，看清了人心险恶，原本为了活着遭受生活的苦难，后来面对险恶的世界不知该如何活着。一步一慎，那时候觉得，上天怜悯，天堂地狱，只要解脱，毫无所谓，可还是活了下来。”
“幻灵，我回房了”，苏寒听着幻灵的故事，心里毫无波澜，他该怎么告诉她这并不是她的人生，可又要怎么说服自己她这些天的变化。
“幻灵，你还是你吗？”苏寒坐在床上修炼着法术，脑子却不住的问着自己。
“你是不是喜欢我，多喜欢”。
“你不是喜欢我吗，我给你，你想要的我都给你”
“还真以为你是什么好男人，不过是自装清高罢了”。
“你们一个个都死了吗？就这样护着我吗？”
“这么高，你快放我下去”。
“我生来卑贱，同你们不一样，能当此为景，欣赏赞叹”。
“你们这些打趣着我的过去，打趣着我的人生，得意吗？”
“你可知道，我对雪有多么的厌恶”。
苏寒越来越皱紧了眉头，好像周围有着几十个她环绕在自己的耳边，反反复复的说着这些话语，他自觉胸闷难喘，猛地一睁眼，一大摊血吐在了雪白的床铺上，而他，一瞬间眼眶全黑，他抬眼看去，到处流窜的黑色雾体，立刻反手用法术打去，却每每还未打中就消散了，这只不过是幻觉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