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尘土飘扬

“李承平,这狗屁统一大业和你有什么关系?”

白敬仪突然出现在园中,快步向着李承平和琅玉所在的亭子走去,他一袭白衣胜雪,走得风度翩翩,口中却丝毫不客气。

“程岛,你这老头又来拐我徒儿,休怪我翻脸不认人!”

琅玉见到白敬仪,不急不徐地向他微微鞠躬,喊了一声:“白掌门,别来无恙。”

转眼间,白敬仪已经走到了承平身边,对她道:“咱们不是说好了回怀南,不搅和这摊浑水?”

承平还没开口,琅玉先道:“白掌门此言差矣,承平有大才,理应为国效力。”

白敬仪面有愠色,斜着眼睛道:“有再大的才也得有命来担着!程岛,我不是和你说了她需要静养,你别和皇帝勾肩搭背的来鼓捣她?”

白敬仪知道琅玉这嘴一张,李承平才安分下去的心思免不得又动了。若是她身体康健,没有什么心疾缠身,那白敬仪也巴不得李承平能早点振作起来,把那些害她的人一网打尽,把这破破烂烂的世道好好收拾一番。

可是和李承平活得健康幸福比起来,那些又算得了什么?

琅玉:“眼下乱世将出,可不是隐遁山林的时候。白掌门也是南桓子民,难道要眼睁睁看着百姓们如同飘萍一般,在这世道沉浮?”

“别随随便便拿天下拿百姓来压我。这换了谁做皇帝,百姓的日子都是一样难,我不指望什么盛世,她只是一个病人,也别拿这些东西来压她。”

两个都是于她有教导养育之恩的老师,一个授她课业,引她济世救民,一个传她武艺,教她立身处世,偏向哪一边都不好办。

李承平看着这二人为了她的前程针锋相对,心中一团乱麻,不禁用手扶着额头叹气。

听到承平叹气,二人将目光转向李承平。

承平对白敬仪道:“等过段时间,我会跟师傅回怀南,剑庄还有许多杂事,师傅不能一直留在淮安陪我养病,还请师傅等我回去。”

“不行,我就在这儿盯着你!”白敬仪抱着手臂道:“英王都说了会来接你,你到底操个什么心?”

南北的局势已经往不可预料甚至糟糕的境地发展,难道景韬一句等我接你回家,李承平就会只坐枯了月亮望穿了秋水的等他?

靠山山倒,靠人人跑,靠自己最好。

“师傅,您不必操心,承平肯定会跟你回筱云剑庄修养的。”

李承平说要回筱云剑庄,琅玉倒是不肯了:“承平,你若是离开淮安,离开政治军事中心,要如何要收回边关三邑?”

承平顿了一下道:“先生,承平心中自有谋算。”

琅玉心里对李承平还是有底的,既然她说有计划,他便也不再多问,尤其是不想再因为这件事情和白敬仪争吵,便说自己还有事,先行离开了。白敬仪知道李承平九曲心肠,又看不透,感叹着徒大不中留,一溜烟的也走了,留下李承平在亭中皱眉沉思。

一阵风吹来,承平被园子里的花香熏鼻子,不由得打了个喷嚏。

见琅玉和白敬仪都已经离开,阿莱才缓缓走入园中的亭子,给李承平披了一件轻薄的披风,李承平又打了一个喷嚏,阿莱而后笑盈盈道:“看来是有人在想你了。”

承平刚才还在为了与琅玉的对话焦灼,这才却舒展了眉头,道:“想我的人多了去了。”

阿莱眉眼弯弯,晃了晃手里的几封信件道:“你瞧这是什么?”

承平眼里多了神采,一把抓过来:“云琛的信?”

李承平住进了将宁府之后,还在为了许多事情烦忧,阿莱瞧她欣喜的样子,嘴边的笑意也不免更深了些。

这一把有五封信,信封上都是景韬亲手写的“吾妻承平亲启”,那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时,承平不觉呼吸都乱了。

“怎么一次写了这么多?”

阿莱道:“从西楚边境传信回淮安着实有些远,一路上又少不得被审查,王爷的信使在南桓边境便被拦下了,这些信一直攒在边境。”

“我给他寄的信,是不是也被北列拦下了?”承平脸上露出了委屈的神情:“我以为他一直没有给我写信,这样他不是要急坏了。”

阿莱心里隐隐作痛,在国家相争的铜墙铁壁下,竟然连他们二人互通信件都是难事,若是今后南桓真的与西楚联盟攻打北列,岂不是再无寄托相思的可能?

承平撇撇嘴道:“明着送信不行,看来我还得有自己的路子。”

阿莱一直等着承平看完了五封信,才问道:“写了什么?”

景韬的信里可谓是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先是说武将的权力被大大削弱,领兵艰苦,作战不似从前那般得心应手,后是埋怨承平不给他写信,自己相思之情得不到回应。

在信的最后,都写的是诸如:“......吾夜不能寐,冀光阴似水而过,汝便可缓缓归矣。”,“......尽未来事诸多,吾必信一事,则无有几何,吾必携汝同归。”这样的话。

景韬依然在给她无限的信心,让她坚信分离只是暂时的。

承平轻轻摇头:“晤,没什么正经事,说他在边关的日子不好过罢了。”

承平立刻转移话题:“阿莱,你也该回怀南了吧?季平还在家里等着你。”

阿莱疑惑道:“怎么了?昨天不是说好在公主府稍住几天,我们就一起回怀南去?跟琅玉先生聊过之后,你又改变主意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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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平将信叠好,仰头道:“云琛他总是这么天真,一心觉得他赢了西楚后我和他就能相见,可这路途上还有万丈冰崖,险象环生,终究是......躲不开啊。”

承平胸口一阵发闷,一股无力感油然而生,那一时片刻,她好似真的看不见去哪里寻找幸福的未来。

又是平静的一夜。

承平倚靠在床头,静静地把景韬寄来的信又读了一遍。

春潮涌动的夜晚,连外面的海棠都无眠的开着。月色清润,柔柔淡淡的照着窗棂,投下一片影子,她开始想起在北列的日子。

景韬送给她的那间用来练剑的屋子“无晴”,她是真的很喜欢,他们闲来无事的时候,还会切磋切磋。虽然每次她把景韬往死里打,景韬还总是让她几招。这人平时又懒又不练,凭什么就比她强呢?

还有,其实她也很喜欢帮着景韬喂养鱼和乌龟,尤其是看着景韬搬弄鱼池里面的水草和石头,他那模样又认真又轻松,常常让她忘记很多束缚。她不在王府,王府里的小厮有没有好好照顾这些“小将军”呢?

只是,这样的时间珍贵又很短暂。大多数的时候,都是她在南桓使馆和使臣们商讨事宜,景韬在城防营或者武选司忙得七荤八素,更别说景韬动辄离开上京数月,或者她被囚禁的日子。

确实,嫁给景韬后,李承平很难享受到安宁,三分之一的时间在应对敌人的各种手段,三分之一的时间在吵架斗嘴,还有三分之一的时间在分离。

他们真正在一起的甜蜜时光,少之又少。

她将景韬铺平的信铺平,恋恋不舍的放在枕边,渐渐进入睡眠。

自从脱离了被软禁的环境,李承平的身心也跟着好起来,已经很久没有心疾缠身。似乎把景韬的信放在枕边还有辟邪的功能,这一夜她睡得非常安稳,没有噩梦,也没有鬼压床。

景韬则没有这样舒爽的夜晚。

北列的另一位大将军,东路军统帅彭湃如今已逾花甲,一身的伤病,西边的沙子一刮就刮倒了,到了边关没两天就称病回京,说好的两位大将军督军,就剩下景韬。

景韬一到达战场便是大动作——他要撤掉原先的守军将领,换成新练的西路军,又要求增兵和粮草运输,详实地将驻军统帅的名字,粮草运输途径等交代清楚。

可惜,兵部一条都没批。

早在新皇登基之后,武将的权力和地位就被大大削落,作战事事都要报告,再也没有独霸一方的将军这样一说,不能自己屯田就没有粮草,所有的粮草都要从各地的驻军拨,拨多少都是上面说了算。

西楚来势汹汹,这次选了一个好的时机,便是北列军队改革之后头一次对敌作战,对于这些习惯了自成一派的将军来说,繁杂的上报手续和被打乱的各大军区,难免让作战的时候碍手碍脚。

景韬就像被打瘸了一条腿作战一样,说是让他统帅全军,事实上,他成了个空壳。

所以这仗打的景韬是分外不爽。

北列与西楚军对峙良久,西楚占着天涧河以东不肯退让,反而有横扫关西平原之势,西楚和北列交手了无数场大小战役,事实上,似乎是西楚要略胜一筹。

好在景韬也是沙场老将,虽然“瘸着一条腿”作战,好在也没有打败仗。

在边关,景韬和吴典君又碰上了。

吴典君因为檀山行宫的事情被贬到西边守关,但两人一直都有书信来往。

两人三杯酒下肚,这一年来的心酸往事尽在酒中。

吴典君道:“要知道本来有你英王坐镇西部和北境,大列的边境自是铁板一块。但不料西楚皇帝换了独孤玉亮统帅三军,西楚在边境的部署非常成熟,又很是擅长趁虚而入。”

景韬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景韬道:“独孤玉亮从一个行伍里最普通的士卒开始做起,四十岁做到了西楚兵马大将军的位置,从军二十余年,也是老前辈了。”

“你有把握打赢吗?”

“笑话。”景韬放下酒杯:“当然没有。”

吴典君眯着眼睛看他:“云琛,你变得不像你,以前你可狂了。”

景韬爽朗一笑:“你还不知道我?我狂得没边的时候挨了多少军棍,早打怕了。当初你官职比我高,别人都当我是个靠皇子身份的草包,你倒是对我另眼相看。前几年在边关摸爬滚打,嗅到武器的味道我都知道来了多少人马。而今陷在上京的政治斗争里.......我手生了。”

吴典君:“你之前还去了格族收拾崔青,哪里就手生。”

“那是在北境,天高皇帝远,和楼虎将军一起用的计策好。”

景韬又闷了一口酒:“现在兵部尚书又在卡我的粮草,彭帅又病倒,我实在是左支右绌。”

“之前攻打南桓的时候,曹尚书也是卡了粮草。”吴典君道:“他脑子里到底是浆糊还是稻草?当初就该想个法子把他从兵部尚书的位置上拉下来。”

“我可没心思去拉帮结派,省的引得皇兄猜忌。”

吴典君愣了一下,一时无言。

想当初檀山行宫爆炸一事,他就陷进了政治圈套里面,要不是景韬力保他,现在他早已身首分离。上京城的水,可不是一般人能搅和的。

彼时他们都只是统领一方的将军,只需思考遣兵调将,排兵布阵,不必思考朝廷内部的纷争,也不必忧虑整个国土的安全完整。

“云琛,我总是有不好的预感......”

“你可就别乌鸦嘴了,老子的命还压在战场上!下一场攻打余县,这地方四处都是平原,只能靠骑兵硬碰硬。我可得好好琢磨琢磨。和你喝完这顿酒,我可就没有一个好觉睡了。”

吴典君也觉得自己杞人忧天了。

景韬战无不胜,这是全天下都知道的事。而现在他也并未轻敌,反而还一改从前的狂傲,变得谨慎起来,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不过,能让景韬都睡不好觉,说明独孤玉亮真的不好对付。

再说朝廷那边会不会又像攻打南桓一样在背后放冷箭,防着景韬.......应该不会?因为战乱当前,没有人有胆子拿国家的安全耍阴谋。

其实对景韬而言,步步惊心如履薄冰的战场,和兵不血刃的朝堂比起来,更是一种保护。

清明这天,西边边关依然尘土飘扬,没有一滴雨下。一队西处军趁凌晨出发,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驻地,而其中有一小队人马,悄无声息地沿着天涧河向南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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